想笑,又实在是困得不行,半梦半醒之间呢喃:“医用胸贴、黑金朗姆酒、印制剂……”
声音越来越轻,最后陷入梦中。脸微微侧着,总是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眉眼间凝聚的郁色随之散去。
江入年轻轻拨开易为春腮边的碎发,点头无声的应了一声。然后继续数:要买衣服、食材、零食……还有什么?
要养一个人需要买些什么?
他轻轻离开地下室,准备进行罕见的大采购。
15分钟后,易为春睁开眼睛,躺在床上静静听了会儿,然后慢慢起身,伸手摸到连着自己脖子和床头的铁链。
铁链很细,用锁固定。这种锁易为春开过,很容易就能撬开。
他按住自己的脖颈,有些不适地拉扯一下束缚在脖子上的链条,顺着细链一路摸到床头的锁上。
最后停下动作,困倦似的打了个哈欠,又躺下闭上眼睛,真正陷入梦里。
神经病医生,居然在房子里装那么多监控,这又不是保险库。
易为春彻底放弃挣扎。
之前他在发情期,脑子有问题,什么都难以注意。现在好不容易清醒了点,才发现房间里密密麻麻都是微型监控。
那些监控无声地张开看不见的网,沉默地把猎物包裹在其中。安静地、柔顺地、无声地——嘲弄地注视。
但凡踏错一步,配套的安保设施都会做出反应。
见他躺回去,角落里对准他的微型监控静静地转回原位,转动的声音太轻,就算有人听见也只回以为那是幻听。
江入年回来雨下大了,身上溅上雨痕,粘上淡淡的潮湿的土腥味。
他把购入的东西从车上提下,分门别类放好,然后非常洁癖地去洗澡。
易为春已经醒了,很无聊地趴在床上发呆,头发有些散乱地落在枕头上。
听见江入年进来坐到床上,头也不抬,伸手去勾江入年的脖子。
他这一套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轻轻一扭,骨头卡的一声,手底下的生命先是会一颤,然后就彻底安静,死掉。
但这次他的手刚搭在江入年的脖子上,就停下了——江入年没有管他,拿着烟点上,轻轻地说:“w。”
杀手不会用自己的真名活动,他们都有用来称呼的代号。有些生动形象符合外貌,有些花里胡哨听起来有模有样,还有些随意敷衍。
而易为春的代号是——“w”。
他当时懒得想代号,从名字里截了一个字母。
易为春抬起头,盯着江入年。
江入年把烟塞到易为春嘴里,没有丝毫停顿接着说:“你有个老师,叫挨尓梅,他的墓在k6区白湾西岸。他有个女儿叫魏莱,在e1区工作,她在证券交易所工作。你有时候会去e1区的一家餐厅,靠窗的位置刚好能看见她平时下班的身影。对了,餐厅里的服务员叫莉玛。v9区疗养院里有个病人,他下身瘫痪,独自生活很多年了,他曾用名是钠灯,他是你的师弟。”
易为春感到自己呼出一口温热黏腻的气,仿佛带走了身体内的所有温度,指尖不知为什么有点发颤。
他咬着那支烟想,y那个情报达人暗地里搜集齐他的过往,然后把他卖了个底朝天。
不愧是y啊。
现在的问题是,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易为春按在江入年脖子上的手松开,掐着烟,靠在床头,被江入年拽入怀里。火光在指尖明暗闪烁,他神色晦暗难辨。
不过他也早有防范。墓的地址是错误的,师弟也是假的。只有魏莱……老师当年不想干涉她的人生,于是他也只不过是几年前去看过她一眼罢了。真是可怜,好端端的生活,结果就这样被他牵连了……她才刚结婚没几年呢。
江入年从易为春嘴里抽出燃烧到一半的烟,丢进新买的灭烟盒里。轻轻拨开黏在易为春脸庞的碎发,声音带笑:“买给y是卖,卖给我不也是卖吗?我出价可是很高的。”
卖命和卖身是两个概念。易为春嘴角抽搐,被这段诡异的交谈雷的直冒冷汗。然而他什么也没说,任由江入年把他从柔软温暖的浴袍里剥出来,轻轻抚摸着他赤裸的脊背。
卖给谁不是卖呢?只不过,死在易为春手里的雇主可不少。
易为春笑了一下,问江入年什么时候吃饭。
江入年明显地僵了一下,有点郁闷地瞪着他,匆匆重新把睡袍给易为春裹上。
易为春有种不妙的预感:“你不会要自己烹饪吧?”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你就活该天天喝营养液。”江入年咬牙切齿。
两人同居了一段时间后,江入年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决定切除易为春脖颈后的腺体。
天降的好事不要白不要。易为春又不需要被alpha标记,加上不管是发情期还是发情时身上散发的信息素气息都相当妨碍工作。如果不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医生,加上腺体切割需要极其高超的技术,易为春早就把那块肉给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