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的人想成为朋友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也只有萧无辞那样的人才总是喜欢交朋友,交一大堆朋友,再惹一大堆事。
“总之我不会害你的。”敛海苦笑,他发现自己竟然也很有做一头犟驴的潜力,他道:“现在是我有事拜托吴大侠,我只会希望吴大侠好。”
谁也不会愿意一直为难一个如此美丽,又如此把你放在心上的美丽的地坤的。就算是吴洺也没有办法再一直拒绝下去,他是一块木头不错,可是他也不是一块又臭又硬还会扎人的烂木头,他可以拒绝所以麻烦的事,却很难推拒这样的好心,他也不想让人太伤心。他皱眉道:“不必,劳烦带我去下茅房。”
敛海的脸红了,他想立刻站直,但他又觉得自己变得笨手又笨脚,眼睛也不知道该看在哪里。
他的目光已经控制不住落在了吴洺的小腹,下身,然后“无功而返”——好在吴洺实在很瘦,衣物也实在很宽松,他什么也没有看见,不然他只怕是会羞愧难当。
吴洺现在不介意他怎么看。他很慢很慢地站了起来,他弓着腰,站得一点也不直,因为他的肚子实在很疼,疼到像是要裂开了一样,更因为忍得太久了一些,仿佛像是火燎。
他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萧无辞会喜欢这种事,这种又胀又痛又难受至极的事,就像他不能理解他怎么会愿意和萧无辞当这么多年的朋友一样。
“吴大侠请往这边。”敛海走在前面,他不回头,心却跳得很快。
人总是会觉得一个让人崇拜或者敬佩的人是完美无缺的,觉得他们不会有任何肮脏的需求,就比如像是小解这样的需求。他是不是第一个看到吴洺这样的人?看到一个和一把刀一样的人最像人的一面?
他这么想着时已经等在了茅房的外面,可是他没有听到水声,他有些疑惑:“吴大侠?”
吴洺没有说话。他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所以敛海一时竟有一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是不愿意说话,该还是出了什么事?
他又大声道:“吴大侠!”
四下里除了他自己的声音还回荡着,是如此安静,就仿佛不曾有任何一个人来过这里一样安静,让人反而觉得不安,觉得担心的安静。
敛海已经忍不住,他转身推开了门。他看着吴洺,而吴洺也在看着他。
这本来应该是很尴尬的时候,尴尬他推开门看到的不仅是吴洺,更是吴洺五指正握着的硬邦邦的东西,透明的水染把苍白的手指染得湿漉漉的。他也许应该吃惊,吃惊吴洺这样的人会在这种时候,这种一个地坤还在外面等着他的时候,在这种地方不声不响地做腌臜的事。
可敛海毕竟不是一个普通人,他只是深深地皱着眉毛。他看到吴洺在这又湿又冷的清晨,靠在冷冰冰的木板上一动不动,汗水停不下一样流下来,滴在地上。
“这幅模样…吴大侠是阴脉倒逆么?”
吴洺慢慢闭上了眼睛,慢慢地点了点头。他觉得只要他开始做和萧无辞的事沾上一点边,他就会变得十分倒霉,十万分倒霉。不然怎么会在憋了一晚上尿之后的第二天,在茅房里又因为经脉的问题而非先得做这种事?更让其他人看到了?
敛海看出了吴洺的不自在,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没有人还能自在得起来,只要他还是一个在乎面子,在乎身份的人。他掩上了门,黑暗和幽闭这最不讨喜的东西,在这时候是如此可爱:“既然如此,吴大侠更不可这样做。”
吴洺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左右都是死,怎么做又重要么?”
一个身患绝症的人,还需要去想怎么做才能多苟延残喘一会儿?一时尖锐的短痛和绵长的细小长痛又是哪一个要更好一些?每个人的看法也许都不会一样,但至少吴洺并不觉得他想要继续日复一日地长痛下去。
毕竟他已经帮师父报了仇。
敛海叹气:“不是如此,此症的确凶险,寻常大夫没有法子也是情理之中。”
吴洺道:“所以?”
敛海道:“我说过,我是神医鬼手的徒弟,所以我当然有法子。”
吴洺道:“什么法子?”
敛海道:“吴大侠只要按我说得做,就一定不会病死的法子。”
吴洺冷笑:“能有这样的好事?”
敛海不觉得难受,他可以理解一个一直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久病之人听到这种话是不会相信的,他也知道吴洺不会相信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姬晌欢作为他唯一的朋友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萧无辞,让萧无辞帮帮自己的朋友。
他深吸了一口气,仍然十分温柔道:“因为这件事会需要我的帮助,吴大侠如果能够接受与我有肌肤之亲,我就能帮助你。况且我现在需要吴大侠的帮助,帮我说服萧老爷,自然也应该回报吴大侠。”
阴阳之术,怎可能是一个人就能改变?
吴洺再一次沉默,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一个地坤,一个与自己相识不过一日的地坤做这样的事,这和做一个畜生有什么区别?他不是什么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