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笑了,”魏周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最有钱。”赵淮霁摇头,“朕没钱。”国库空虚,入不敷出已经许多年了。赵淮霁继位两年多的时间,根本无法扭转局面。魏周若有所思,缓缓道:“会好起来的,等咱们不打仗了,情况会好转的。”这时,外面响起马蹄声,一辆马车在店门外停了下来。赶车的是个中年汉子,他恭恭敬敬地掀开了车帘,车上随即便有一位公子走下。魏周起身,向那人道:“参见太子殿下!”赵淮霁却并不起身,只是微微颔首。杨远煦走过来,坐在赵淮霁的对面,打量着他,忽地一笑,“辛苦季大将军走一趟,此处倒是个不错的说话之地。”“殿下找我,有何话要说?”赵淮霁问。“没什么,只是对你有些好奇。”杨远煦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我马上就要回京了,这次来其实是有件东西给魏周。”他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递给魏周,“这个是若水之毒的缓解药配方,我答应给你的。”魏周没想到他真的把这药方给自己了,伸手接过,开口道:“可是这样一来,天夜堂怎么办?蔡施靠这个控制杀手,你不怕我利用这个药方做些什么?”“利用药方来控制蔡施手下的杀手?”杨远煦看向魏周,摇摇头道,“你自己本就是被控制的杀手,我不信你做得出这样的事。”魏周默然,半晌才叹了口气,“殿下说得对,我做不出。但是……我若利用这药方把天夜堂解散了,殿下也无所谓吗?”“无所谓,用毒药控制杀手,强迫他们忠诚,种事情我本就是不屑。”杨远煦说道,“我这人喜欢以德服人,以利动人,让旁人心甘情愿为我做事。天夜堂这个鬼东西,本就不该存在,解散了才好!我劝过父皇很多次,可是父皇不肯解散它。”赵淮霁忍不住轻笑道:“你跟你父亲倒是完全不一样。”“我跟父皇一向有理念不和之处,毕竟我年轻。”杨远煦说着,抬眼看向赵淮霁,“你配合得很不错,我希望你跟你家皇帝说一下,和平对两国都有好处,劝他不要太好斗了。”赵淮霁笑道:“我一定跟陛下说。”杨远煦又说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去。赵淮霁的马车也停在附近,他和魏周一起上了车,车夫随即驾车往营帐的方向驶去。“白无音劝瑾王和杨晋一起谋反,倒是帮了咱们大忙,如今夜城的局势稳固,能歇上一阵子了。”赵淮霁感叹一声。魏周的脸色却突然变得苍白,呼吸急促,“你说……谁?”“白无音。”赵淮霁说道,随即想到他不是问这个,“瑾王,你认得这个人?”魏周咬了咬嘴唇,“认得。”“你……”赵淮霁见他的手都在颤抖,他脑中回想了许多事,很快便想到了。“是他废你武功和左手的?”魏周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赵淮霁没再多说,只是伸出手,握住了魏周的手,轻声道:“他很快就会死的,就算杨涟杀不掉他,朕也会帮你杀了他。你莫想以前的事了,都过去了。”“我……”魏周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没事。”他睁开眼,“都过去了……”但他还是控制不住,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五年前的那件事。五年前,北齐流光城。阿周埋伏了三天三夜,终于等到了时机,他抽出长剑,飞身入屋内,一剑刺中了屋内之人。那人随即倒地,声音都没发出。阿周望向倒地之人,忽然怔住。没有血迹,他刺倒的是个假人!便在此时,一张黑色的网从房间的四面八方向内收缩,这张网笼罩着整个屋子,他一点躲避的空间都没有。中计了……阿周用全力挥剑去斩那越缩越小的黑网,但完全斩不断,这黑网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做,坚硬无比。一个声音冷笑道:“就这点儿本事,还想刺杀本王?”他一挥手,便有几名近卫冲上前去,轻易把被困在网中的阿周制服,按倒在地。阿周闭上了眼睛,不再挣扎,试图运功自尽。天夜堂的杀手在出任务的时候会随身带毒药,阿周一向自恃武功高强,懒得带毒药。“别让他死了!”门外的声音大喝道。正在运功的阿周只觉得身上几处穴道同时被人用很大的力气击打,他全身一阵剧痛,张口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他再也提不起一点功力,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你……”阿周咬牙道,“你就算是拷打我也没有用,我除了任务目标……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衣冠华美的年轻人笑着走了过来,“我可没打算从你这里问出些什么,只是……你敢来刺杀我,我若让你就这样随便死掉了,岂不是便宜你了?”他打量着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阿周,笑得更猖狂,“你打算用哪只手杀我?”阿周下意识地缩了缩自己的左手,低头咬着嘴唇不语。这人就是瑾王,一个生性残暴的恶人。他观察了三天,却没想到一出手就着了道。瑾王伸出手,有人递上了一只铁锤。他缓缓走到阿周身边,笑容中带着几分病态,“左手对吧?”阿周紧紧地闭上眼睛。下一刻,左手传来了一阵让他呼吸骤停的剧痛,他的左手被这一锤生生砸断了。他没有睁开眼,用尽了剩余的力气,艰难地呼吸着。那一刻他没觉得害怕,甚至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快要死了,如果就这么死了……虽有不甘,但……也是一种解脱吧?“殿下打算怎么杀这个人?”手下人问瑾王。瑾王眯着眼睛,“这小子穿得这么少,不会冷吗?”阿周为了行动方便,只穿了一身束袖的单衣,他向来不怕冷,在这寒冬的天气